德国不禁止学前教育:默克尔大力推动。
本来我是理解作者的意思的。目前中国的孩子压力太大了。我用“海外发达国家”的例子来提醒人们,并建议父母不要过分折磨他们的孩子。文章的本意是好的,但事实与真相相比,未必站得住脚。
翻开德国战后制定的基本法,翻到第七条第六款。原文是“Vorschulen bleiben aufgehoben”,直译的意思是“仍然废除(各种)职业先修学校”。上面说的“禁止学前教育”可能就是由此引申出来的。
然而,这只是一个误解,因为对“Vorschule”的理解是有偏差的。在现代德语中,这个词的意思是“包括幼儿园在内的各类学前教育机构”。另一个意思是附属于小学的一年学前班。上学前班的学生有两种:一种是由于各种原因,学龄儿童的认知水平与同龄儿童不同;要么是生日杠杆刚好够入学,但与同年入学的孩子相比,年龄小很多,心智发育不足,在父母的要求下被“降级”。
那么被废除的“Vorschulen”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原来是指过去普鲁士和北德国出现的一种特殊的三年制小学。这些学校既有公办的,也有民办的,学费很高,只有富裕家庭的孩子才能负担得起。这种“贵族学校”资源配置很好,官宦富家子弟可以在这里就读,获得优质教育。与普通学校的孩子相比,他们的升学率更高,未来进入大学的机会也远高于同龄人。另外,和其他国家的“贵族学校”一样,在这里读书的孩子自然会形成人脉。多年以后,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商业上,他们都会“同舟共济”,形成一个无形的网络,控制着国家的政治经济命脉。这样的网络一旦铺开,必然成为穷人优秀子女的天然障碍。
随着一战结束,皇帝退位,德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民主国家诞生了。奠定国家基础的《魏玛宪法》(1919)基于教育和社会公平的原则,明确废除了这种特殊的“伏思舒伦”。而且根据宪法第146条,德国从1920开始实行义务教育制度,所有六岁以上的孩子都必须到统一的小学(Grundschule)学习,不能有高低之分。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德国被分为东西两个占领区。1949年,在美、英、法三大巨头的支持下,西部沦陷区宣布成立德意志联邦共和国,颁布新宪法。为了将来统一,这部法律不命名为“ver-fashion”(宪法),而是“Grundgesetz”(基本法)。新法将受教育权列为公民的“基本权利”,重申了魏玛宪法确立的原则,由此引出“仍废除(各种)学前”条款。因此,德国的“禁止学前教育”是典型的Xi·晏殊理论。谬误在于混淆了“Vorschule”和“vorschulische erziehung/vorschulerziehung”。无论是前文中提到的学前教育还是幼儿园教育,本来都属于学前教育的范畴。根据德国教育学的定义,学前教育的目的是减少儿童在流动性、语言、认知、情感和社会交往方面的不足,为入学做准备。这种教育在德国不仅不被禁止,而且得到大力支持和推广。
要知道,中文里的幼儿园这个词是来源于德语的。弗里德里希·弗雷德?德国教育家贝尔(1782-1852)把自己的学前教育机构命名为幼儿园。这种模式后来被世界上其他国家效仿,这一概念不经改革直接引入英语。这样的“成功模式”怎么会被德国人抛弃?
但是,与初等教育相比,德国的学前教育不是义务教育。然而,根据《德国社会法典》(SGB),德国所有年满3岁的学龄前儿童都有权在幼儿园接受教育。根据德国学前教育的知识,幼儿园的主要任务是培养孩子的自我意识、独立生活能力、群体交往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发展孩子的智力和语言能力,但不允许开设类似小学教育的知识课程。
但是,法律人就是会玩文字游戏。法典规定中的“权利”一词是“Anspruch haben”(意思是“可以提出要求”),而不是常用的“Recht haben”(权利),因此约束力大打折扣。由于种种原因,德国目前的托幼机构空间分布不合理。有些地方只要家长提前及时申请,孩子就能获得入园名额。但在其他地方,报名人数大大超过当地幼儿园所能提供的名额,以至于很多适龄儿童无法入园。这种结果造成的连锁反应之一就是很多父母(尤其是母亲)无法如愿重返工作岗位,事实上造成了男女就业的不平等。
有意思的是,每当我们谈到这个话题时,死去的“民主德国”都会以一种反射性的方式被反复提及。因为和很多“社会主义国家”一样,在前东德,为了鼓励妇女生育和就业,让劳动者义无反顾地投身于社会主义建设,国家设立了很多公立幼儿园,解除了劳动人民的后顾之忧。许多前东德的“老男人和年轻女人”总是谈论“当年也不全是坏事”,西方的同胞总是对此嗤之以鼻。但在学前教育体系中,东边真的不是“没用”。
两德合并后,体制一边倒,连基本法都被统一后的德国采用,东德的学前教育体制也随之解体。陷入困境的德国重新统一令人鼓舞,但它面临多重挑战。按照德国著名经济学家汉斯-维尔纳·辛恩的说法,新德国已经开始了“冷启动”。一时间,困难重重。相比之下,学前教育不是“主导问题”,因此被搁置。
然而,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社会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社会保障体系的稳定性也受到了威胁。随着人们家庭观念的改变和压力的增加,德国的出生率连年下降。据最新统计,德国家庭平均有1.3个孩子。照此推算,七代之后,德国人将从地球上灭亡。导致生育率低的因素有很多,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年轻的父母(女性是第一位)担心生完孩子以后很难找到工作。因此,解决学前教育问题迫在眉睫,因为这不仅关系到孩子的教育,也关系到德意志民族和国家的未来。
近年来,默克尔顺应形势和民意,大力推动学前教育。2005年,默克尔邀请著名政治人物乌尔苏拉·冯·德·莱恩加入她自己的内阁,担任联邦社会妇女家庭卫生部长。这位女部长本身就是一位光荣的母亲,有七个孩子(两儿五女),还有一位职业女性。她从政前是一名医生,所以这个部长职位似乎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新部长上任后,接连出台了一系列新政,其中一项就是建立制度,采取实质性措施推进幼儿教育。除了改善和增加现有的幼儿园,她还承诺建立更多的托儿所,以便三岁以下的儿童能够尽快进入幼儿园。按照当时的设计方案,到2014年,德国所有适龄儿童都可以上幼儿园。显然,这个计划太乐观了。到目前为止,许多家长还在排队,等待托儿所分配的有限名额。
那么能上托儿所的孩子每天在托儿所都做些什么呢?我在德国参观了几家儿童护理机构,并与护士进行了交流。他们普遍认为自己最重要的任务是照顾孩子的日常生活,逐步培养孩子良好的生活习惯,早教和智力开发次之。孩子在护士的指导和帮助下进食,学习进食所需的技巧。如果有必要和可能的话,父母也可以自己来育婴室哺乳,或者把母乳吸出来补上,或者把配方奶转给奶妈,做到按时按需喂养。另外,现在是游戏时间。护士根据孩子的年龄和生理心理发展阶段将孩子分组,让他们参加各种游戏和小比赛(其中有一些是教育游戏)。如果天气允许,优先考虑户外活动,目的是培养孩子的运动协调能力、沟通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是否午休,什么时候休息,取决于孩子自身的状态,并不是强迫的。
不要以为上幼儿园的孩子一定是“幸运”的。到目前为止,德国社会一直存在关于孩子是否应该去托儿所甚至幼儿园的争议。排除硬件的差异,衡量幼儿园质量的一个重要指标就是保育员与幼儿的比例。根据目前公认的标准,12个月以下儿童的最佳比例为1:2,12-24个月以下儿童为1:3,24-36个月以下儿童为1:4。其实很多托儿所根本达不到这个标准。要知道,增加人员意味着办学成本的增加,必然导致收费的增加,这是家长不愿意接受的。这正是女部长想要解决的问题。她希望通过加大公共投入来补贴各类幼教机构。但由于* * * *内部意见不一,财政状况并不乐观,政策实施存在各种障碍,所以她上任之初许下的承诺今天无法兑现。
很多家长不愿意把孩子送到托儿所,这原本是受传统观念的影响。德国有着深厚的基督教传统,人们的家庭观念相当重。很多家长认为,在孩子正式入学之前,自己照顾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对于愿意多生孩子的中高收入人群来说,以后孩子进集体也不用担心沟通障碍。他们认为孩子们在家可以得到更多的关心和更好的教育。很多有实力的家长都会把人力财力投入到孩子的“早期发展”上。当我和我的德国朋友抱怨中国的“早教”泛滥时,他们中的几个人坦白说,许多德国父母也一样,会让孩子学习各种“技能”,并购买书籍和智力玩具。当地报纸和网络上有很多业余美术老师的自荐广告。也有很多高收入家庭通过中介从国外招聘高学历的年轻保姆,让他们一边教外语,一边照顾孩子。此外,我担心进入托儿所和与低收入家庭的孩子一起生活的孩子会受到不利影响。对于这些家庭来说,* * *用公共财政补贴托幼机构是不公平的。因为他们认为作为纳税多的群体,他们在这方面受到了歧视和虐待。
由此看来,孩子的早期教育涉及到方方面面的问题,盘根错节。再回到本文开头引用的文章标题。“禁止学前教育”的前提不复存在,那么拿走诺贝尔奖一半的理由是什么?是否废除学前教育,大概不是关键。教育是一场长跑,学前教育只是一个开始。在我看来,作者的脑海里还是有“不要输在起跑线上”的思维,虽然这一次只是反向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