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块钱就可以用吐槽测试孩子的天赋是真的吗?
一口唾沫或者一管血样送到公司,通过基因测序技术就能发现孩子的先天潜力。这种“高科技算命”的价格从便宜几百元到贵几万元不等。昂贵的基因检测靠谱吗?为什么突然受家长欢迎?成都商报记者调查发现,虽然基因检测的概念在市场上大行其道,但其在非临床领域的应用并没有得到科学研究的支持。
几位相关领域的专家在接受采访时指出,人才的基因检测是对基因和人才相关性的过度解读,都是为了赚钱。
情况
5180元测试7种天赋能力倾向
提取口腔子宫内膜细胞,将样品寄给卖家。
刘女士的女儿参加了Malbien早教中心的培训班。不久前,两位工作人员来到中心,用简单的设备免费为娃娃做天赋测试:只要在设备上印上十个手指的指纹,就可以了解娃娃目前的大脑发育情况;如果想要更准确的测试结果,可以做两种套餐:天赋倾向7项或者性格倾向5项。不过套餐是自费的,价格是5180元。在家长中谈起这件事,刘女士发现这并不是某早教中心的个例。市内几家早教中心都宣称可以通过第三方做基因检测,建议家长及早发现孩子的天赋,因材施教。
记者在某网购平台搜索“天生基因测试”,发现相关产品价格从350元到69800元不等,号称可以测试孩子的智商、情商、美术、体育等天赋。“高级育儿选择”“给孩子更快乐更好的成长方式”等广告随处可见。
虽然价格昂贵,但测试程序并不复杂。网上付款后,卖家会邮寄细胞采集器,买家按照使用说明书提取口腔子宫内膜细胞后,将样本寄给卖家。通常在7个工作日内,卖家会反馈检测报告,并提供解读。
记者联系了“早知道”成都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该公司为市内多家早教中心提供检测服务。但记者调查发现,这家公司只是一家中介,总经理魏晓鹤提供给记者的报告样本来自一家名为华夏基因健康管理集团的公司。“早知道”是华夏基因在成都的代理商。进入成都市场已经两年多了。
报告
一份65页的样本
分析记忆的能力,艺术和音乐天赋等。
“因为贵,成都的父母这两年做了不到100人,但这是最先进的基因技术。”魏小河拿出一份报告样本,向记者介绍。记者注意到,这份65页的样本报告是两类套餐的综合版,其中性向倾向包括智商和学习能力、数学能力、语言和写作能力、创造力、记忆力、艺术和音乐天赋、运动天赋;人格倾向包括外向性、情绪稳定性、开放性、随和性和尽责性。报告里除了各种表格,还有英文参考,表格内容都是字母。
在分子检测结果列表中,通过列出与检测项目相关的基因来获得检测结果和基因型变化。同时,报告提供了能力排名作为参考。通过对比能力排名表中样本的测试结果,可以知道样本的天赋有多高。比如报告中,为了测试儿童的空间记忆,测试项目CPE112-01的相关基因为BDNF,测试结果为CT,基因变化为C/T,由于CC >的能力排名;CT & gtTT,可以得出结论,这个孩子的空间记忆是一般的。
同时,魏小和提供了一个关于人才基因检测的宣传片,声称基因检测是检测人才相关基因的科学手段。通过成熟的基因检测技术,可以检测出隐藏的人才。通过对结果的分析,可以及早发现孩子先天的潜力、长处和短处,从而进行科学的指导,因材施教。"早发现,早训练,早成功."
检测结果可以证明吗?魏小河告诉记者,以前都是家长带娃娃来检测。仅仅是两年前,还很难看出孩子未来的发展趋势。观察期会伴随娃娃十几年的成长过程。
看不到效果,家长怎么舍得付出?魏小河透露,天赋基因检测针对的是家长对“高科技”的信任,主要通过幼儿园和早教中心;同时,购买了该项目的家长,每推广一个基因检测项目并卖给朋友,将获得10%的提成。
专家
临床上仅用于单基因疾病检测。
消费级基因检测只能是“娱乐”
检测到相关基因突变是否意味着娃娃有相关天赋?瑞典卡罗林斯卡医学院青年学者刘智(化名)告诉记者,从群体角度来看,人类基因组无时无刻不在突变,而突变是生物进化的内在驱动力,往往毫无意义。在个体层面,每个人的基因组大致相同,所以通过检测单个突变来预测天赋表现是无稽之谈。DNA碱基主要由ATCG组成,人类所有的基因序列都是ATCG的各种组合。例如,样本报告中的CT是检测特定位点的测序结果,CC & gtCT & gtTT等能力排名完全是商家自己定的,研究领域没有这种做法。
"每个位点所能解释的作用都太小了."在美国哈佛医学院贝斯以色列女执事医疗中心从事博士后研究的华莱士·王(Wallace Wang)说,整个人类基因组由大约30亿个基因座组成,每个基因座都有独特的功能,其中一些已经被发现,还有一些尚未被发现,正在研究中。即使是临床上最完整的基因组测序也只能读出90%的位点。而普通的商业级基因检测芯片测序技术,通常只能读取几百到几百万个位点,相对于整个基因组来说,只有九根牛一毛。更何况,人类的表型是由基因组上的许多基因座协同的,这些基因座可能会被其他基因座掩盖或增强。现在商业化的基因检测无法检测位点间的相互作用。“如果通过数百或数百万个站点来解读整个层面还不够,就会导致过度解读。”
即使在临床上,基因测序所能达到的,也多用于检测单个基因的罕见病。华莱士·王(Wallace Wang)解释说,在临床上,如果一个家族中有几代人患有单基因疾病,通过与临床指标的对比进行基因诊断是有效的,比如家族性先天性心脏病、家族性癌症等。现有研究表明,儿童的自闭症、阿尔茨海默病、情绪天赋等复杂疾病和表型往往是由多个基因决定的,很难通过单基因检测来预测。
“这些都是基因在疾病中的应用。基因组中还没有发现一个基因可以完全决定人类的天赋、精神和思维能力。”华莱士·王说,不能只强调基因层面的贡献。在人的成长过程中,与环境的接触和互动更能影响人是否成功。“完全跟后天的教育和成长环境有关。”
“所谓的天赋只能从行为上来检验,如何通过基因来量化是不可能的。”刘志说,基因检测的很多研究还在疾病领域,能否商业化是个问号。四川大学生物治疗国家重点实验室教授、基因工程抗体研究室主任杨金良告诉记者,基因检测主要用于遗传病筛查、肿瘤精准治疗、指导合理用药等,其他的很少用。他甚至指出“国内市场混乱,有些基因检测只是为了收钱。”
在基因检测商业化的过程中,为什么价格从350到69800元不等,其成本从何而来?华莱士·王解释说,成本在于对基因组的解读。一是用什么技术读取基因组上的信息,二是如何解读这些字母,这是分析的成本。对于消费者来说,后台技术包括基因分型、全外显子测序或全基因组测序。国内消费级基因检测普遍采用的是芯片基因分型技术,能读取的信息非常有限,在美国成本也就二三十美元。
“拿到数据后如何解读,要有专业的人员,专业的数据库,上游的科研。”华莱士·王说,技术层面解决后,解读层面是个大问题。在中国为了吸引消费者,迎合市场,往往会存在过度解读的问题,极微小的可能性就是被“误解”为事实。为了探索一个基因位点在科学研究中的作用,常常需要数千个样本量进行统计分析。即使有这么大的样本量,可检测的显着位点的表型贡献往往非常弱。考虑到基因之间、基因与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基于单个位点的解释往往没有意义。
新闻链接
人民日报提醒,人才基因检测涉嫌作弊。
日前,人民日报刊发《天赋基因检测涉嫌作弊,研究阶段应用应禁止进入市场》的报道,关注市场乱象。
北京协和医学院基础科学学院教授张红兵认为,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检测天赋基因并不靠谱,有作弊和炒概念的嫌疑,而且收费很高。张红兵说,对“天然基因”的检测是基于基因的关联分析,而关联分析只显示出非常微小的可能性。检测机构把它扩大化,把似是而非的东西变成事实,变成各种“自然基因”,比如音乐基因、艺术基因。事实上,以目前的科技水平是无法给出准确答案的。
比如智商和基因密切相关,但是智商是由成千上万个基因决定的。从基因测序的角度来看,很难检测出一个人的智商天赋。相反,基因突变导致低智商是完全可以检测的,比如唐氏综合征和结节性硬化症,但这是基因检测在医学上的应用。